第 64 章
關燈
小
中
大
第 64 章
“裴哥哥”三個字一出來, 在場三個男子表情各異。那兩個外人都面露探究之色，偷覷著裴煜，裴煜倒是神態自若, 並沒覺得有什麽, 反而還頗是高興。
“原來是熟人？”錦衣公子的目光在他們之間逡巡幾回, 臉上露出點饒有興趣的表情。
裴煜便一一介紹, 那公子是名叫高長宴，亦是出身清流官宦之家，而那少年名叫沈拓, 金陵沈氏是世家大族, 想來沈拓的“沈”, 與這個世界的男主沈硯川的“沈”, 該是出自一家。
沈家與裴家也有來往, 想來沈拓與裴煜該是接觸不少，所以他才會叫“小裴哥哥”，畢竟裴家還有個大裴和老裴。
彼此熟悉過, 裴煜便問她的來意。
葉知微看了看那兩人，高長宴立馬說：“小沈啊, 跟你長宴哥哥喝壺酒去。”
說著上前就去勾沈拓的肩, 沈拓高喊道：“我還要回家去呢。再晚回去我爹又要訓我！”
“這有什麽，回頭我親自與你爹講，你跟我好好說說, 這白馬是從何而來？”高長宴拖著他就往酒肆裏去，邊走邊一個勁沖裴煜使眼色。
裴煜失笑, 將手中的韁繩遞給家仆, 囑咐了一句“以後當心點”，便揮了揮手讓他們先進去。
他們在長街上聊著, 卻不知這番景象已經落入酒肆樓上客人們的眼中。
有人扶欄飲酒，目睹了剛才那一場驚險，感嘆道:“小裴將軍如今的身手倒是越發利落了，看來裴老將軍沒少指點啊。”
“人家是沙場磨礪來的，本就跟那些花拳繡腿的虛架子不一樣嘛！”
“那也不過是只知打殺的粗魯武將，哎哎哎！今日趙兄生辰，說好了人人都要作詩一首的，剛才到誰了？”
酒樓之上盡是繁華，觥籌交錯，一片熱鬧。
欄桿邊飲酒的人側目向下望，忽然說了聲:“沈公子，那不是你四哥家的孩子嗎？”
坐在桌邊的白衣男子聽聞此話，擡頭看了過來，“誰？”
“你四哥家那個整日只知舞刀弄槍的小兒子，是叫沈拓吧？”
他微微蹙眉，起身拂袖走上前來，站在了欄桿邊。掌燈時分，燈火如晝，照得長街煌煌瑩澈，居高臨下望來，街上的情形倒看得一清二楚。
男子體型修長，白衣若雪，臨風而立時便如謫仙般清雋飄逸，玉冠束發，面容俊美，眉眼間猶帶著冰雪意，與酒肆中喧囂熱鬧的場面格格不入。
他順著那人的視線看去，目光落在少年人的臉上，微微頷首，淡聲道：“是他。”
“他素來喜愛騎馬射箭，看來最近又得了良駒。”
男人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，眸中沒有絲毫波瀾，聲音清冷道：“鬧市縱馬，不成體統。”語氣也格外平靜淡漠，仿佛談論的並非是自己家的小輩。
旁人知道他的性子，也不敢多說什麽，只訕訕笑道：“年少輕狂罷了。”
他抿唇不語，正要收回視線，忽然瞳孔一緊，目光牢牢鎖住沈拓對面的那個年輕姑娘。
桃腮粉靨，眉如春山，她說話的時候臉頰邊又暈出淺淺的酒窩，總是笑盈盈的樣子。明明打扮得十分清素，也難掩嬌艷之色。
但那些於他而言都不重要……重要的是，那是一張與他欽慕之人相似的臉。
眉眼處的明艷昳麗，被燈火照著，影影綽綽間，倒有幾分以假亂真之感，恍若那個人就立在眼前，與他相隔一條街。
可他又十分清楚，不過是長得有些許相似，到底不是一個人，那個人是不會紆尊降貴出現在這裏的。
身旁的人亦註意到了她，頗有些驚奇地說：“那姑娘倒和安樂公主有幾分相像，不會是姐妹吧？”
說完他又自己覺得這推測可笑：“嗐，公主的姐妹也是皇親國戚，哪能這樣寒酸的？”
男人緩緩道：“……不過是容貌相似而已。”他垂下眼眸，又略略瞥了她一眼。也只是相似，那人貴為公主，高邈如雲間月，怎可輕易拿來與尋常女子比較。
身後有人叫他，他回過神來，不再看樓下，轉身從欄桿前離開了。
……
高長宴攬著沈拓步入酒肆，家仆也散去了，葉知微才開口同他說明了來意。
她與裴煜已經很多年沒見了，裴煜回金陵不久，便跟隨兄長出去征戰歷練，這些年人事變遷，輾轉浮生，兩人早就斷了聯系。如今聽說她母親病逝，來金陵投奔親戚，裴煜亦生出幾分世事無常的慨嘆。
感慨過後，他又面露疑惑，問:“既然是來投親的，怎麽不見你舅舅家的人？”
秋芷一聽這話就想替葉知微訴苦，剛張口就被她拽著衣服攔住。
她仰著臉，一臉明媚的笑容看他，語氣輕快：“舅舅家事情多，走不開，我們的行李也沒多少，又從沒來過金陵，索性就沿著街走一走，正好認認路。”
她說得這樣坦然，裴煜卻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，長眉微皺，“你舅舅家住哪裏？”
葉知微說了地址，是聚賢巷的白家。他略一尋思，神色漸冷:“那可是有些遠的。”
他心中浮起些許不快。聚賢巷離碼頭和城門都遠得很，步行起碼也要半個時辰，她們兩個外鄉來的女子，又不熟悉路，手上還拿著行李，白家居然怠慢輕視到了這個地步。
明顯是不拿人當回事。
偏偏葉知微還無知無覺似的，十分認真地問:“裴哥哥，你知道舅舅家還有多遠嗎？要走多久？”
裴煜算了算距離，道:“只怕還有一半的路。”
葉知微垂下眼眸，不知在想什麽，頓了頓，她擡起頭看他，眼神乖巧又無辜，“那我和秋芷姐姐再走一會，裴哥哥，你是在同朋友喝酒嗎？你快回去吧，別讓高公子他們等急了，我……我就先走啦，以後我們再——”
裴煜打斷她的話:“行李給我。”
葉知微捂著行李退了一步，“你幹嘛？”
裴煜看她那警惕的模樣又笑了，他朗聲道:“我送你們過去，走路要走多久，你腿都不會累嗎？”
她有點為難:“那多麻煩你……”
“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，你我自小相識多年未見，幫你一把怎麽了？”說著他叫來小廝，讓他去把自己的馬車帶來。
計劃通。
葉知微咬著唇竊喜，她早就走路走累了，原本打算就這麽去白家賣個慘以退為進的，但沒想到會在路上遇到裴煜，那樣也好，將門世家的兒郎送自己過去，白家這種勢利眼見狀也會對她慎重一些。
一舉兩得。
她視線向下，望著身前那只手，他還擡著手臂，等她把行李遞給他。
葉知微掙紮片刻，將行囊從肩上卸下，輕輕放到他手中，然後一邊打量著他的神情，一邊緩慢地松開了手……像是在確定他的態度，試探他是否真的覺得自己麻煩。
裴煜見她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，手指微不可察地曲起，心中亦生出一點微妙的郁悶。
他們認識那麽久，就算多年不見，她在他面前也沒必要這樣謹慎的。
想想原因，大概是她家道中落，這些年免不了會受委屈，而如今去了親戚家，初來乍到的，更要看人臉色生活。
他心裏忽然湧出一點愧疚，居然不著邊際地想，其實她也不一定要去白家，回去他和母親說一聲，母親和善，又是看著他們長大的，一直都對葉知微很好，也許她在裴府住得會比在白家還順遂點。
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，他立刻暗罵自己想事情沒譜。人家是來投親的，白家好歹跟她有血緣關系，寄住也是理所應當，他又算什麽。
站著等馬車的間隙，裴煜忽然開口:“……剛才我沒控制力道，推你那一下太用力了吧？”
左肩是有些痛麻，葉知微擡起手揉了揉，沖他莞爾一笑:“沒事的，若不是推我那一下，我就不能這樣安然無恙站著了。”
裴煜聽了這話，抿了下嘴唇，眼中閃過一絲歉疚。
馬車駛來，秋芷饞著她上了馬車，裴煜攬著韁繩坐到車前，一只手把玩著鞭子，另一只手勒住韁繩，馭馬往前行進。
葉知微撩起簾子露出半張臉，見他坐在車前，驚訝道:“你親自送我嗎？”
裴煜挑挑眉，回眸看她，“什麽意思？你信不過我？”
葉知微轉了轉眼珠，笑容有點俏皮，“怎麽會？只是將軍愛子為我駕車，我很是惶恐。”
裴煜亦是輕笑，他正想說什麽，擡眼忽然撞進她漾著笑意的眼眸。少女嬌靨明媚，記憶裏稚嫩青澀的眉眼如今已然長開，過了含苞吐萼的年紀，褪去青澀，只是愈發的鮮妍娉婷。
他倏忽意識到，她已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。那一瞬間，他莫名覺得有點耳熱，下意識別開眼，轉頭望著前方的道路。
車輪轆轆，碾過平整光滑的街道，沒過多久就到了地方。
聚賢巷中盡是官宦人家，馬車來到白府門口，裴煜勒馬停下，“到了。”
葉知微從簾後探出頭來，只見他一撂韁繩，翻身下馬走到白府門口，對門口的家仆說：“叫你家白大人出來，就說是親戚前來拜訪。”
裴煜此前不曾來過白家，那些守門的家仆不認得他，忙問：“敢問公子如何稱呼，是老爺哪一支的親戚？”
他掀起眼皮，面上雖帶著笑，語氣卻強硬：“要你們進去通稟去就是了，哪來這麽多廢話。”
家仆面面相覷，但看他那氣勢也不敢違逆，連忙進門通報。
身後傳來腳步聲，在他身後幾步遠的位置停下，少女喚了他一聲“裴哥哥”，聲音中似有幾分忐忑。
晚風攜來一縷幽香，裴煜穩了穩心神，對她笑道：“你怕什麽，自有我替你撐腰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
“裴哥哥”三個字一出來, 在場三個男子表情各異。那兩個外人都面露探究之色，偷覷著裴煜，裴煜倒是神態自若, 並沒覺得有什麽, 反而還頗是高興。
“原來是熟人？”錦衣公子的目光在他們之間逡巡幾回, 臉上露出點饒有興趣的表情。
裴煜便一一介紹, 那公子是名叫高長宴，亦是出身清流官宦之家，而那少年名叫沈拓, 金陵沈氏是世家大族, 想來沈拓的“沈”, 與這個世界的男主沈硯川的“沈”, 該是出自一家。
沈家與裴家也有來往, 想來沈拓與裴煜該是接觸不少，所以他才會叫“小裴哥哥”，畢竟裴家還有個大裴和老裴。
彼此熟悉過, 裴煜便問她的來意。
葉知微看了看那兩人，高長宴立馬說：“小沈啊, 跟你長宴哥哥喝壺酒去。”
說著上前就去勾沈拓的肩, 沈拓高喊道：“我還要回家去呢。再晚回去我爹又要訓我！”
“這有什麽，回頭我親自與你爹講，你跟我好好說說, 這白馬是從何而來？”高長宴拖著他就往酒肆裏去，邊走邊一個勁沖裴煜使眼色。
裴煜失笑, 將手中的韁繩遞給家仆, 囑咐了一句“以後當心點”，便揮了揮手讓他們先進去。
他們在長街上聊著, 卻不知這番景象已經落入酒肆樓上客人們的眼中。
有人扶欄飲酒，目睹了剛才那一場驚險，感嘆道:“小裴將軍如今的身手倒是越發利落了，看來裴老將軍沒少指點啊。”
“人家是沙場磨礪來的，本就跟那些花拳繡腿的虛架子不一樣嘛！”
“那也不過是只知打殺的粗魯武將，哎哎哎！今日趙兄生辰，說好了人人都要作詩一首的，剛才到誰了？”
酒樓之上盡是繁華，觥籌交錯，一片熱鬧。
欄桿邊飲酒的人側目向下望，忽然說了聲:“沈公子，那不是你四哥家的孩子嗎？”
坐在桌邊的白衣男子聽聞此話，擡頭看了過來，“誰？”
“你四哥家那個整日只知舞刀弄槍的小兒子，是叫沈拓吧？”
他微微蹙眉，起身拂袖走上前來，站在了欄桿邊。掌燈時分，燈火如晝，照得長街煌煌瑩澈，居高臨下望來，街上的情形倒看得一清二楚。
男子體型修長，白衣若雪，臨風而立時便如謫仙般清雋飄逸，玉冠束發，面容俊美，眉眼間猶帶著冰雪意，與酒肆中喧囂熱鬧的場面格格不入。
他順著那人的視線看去，目光落在少年人的臉上，微微頷首，淡聲道：“是他。”
“他素來喜愛騎馬射箭，看來最近又得了良駒。”
男人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，眸中沒有絲毫波瀾，聲音清冷道：“鬧市縱馬，不成體統。”語氣也格外平靜淡漠，仿佛談論的並非是自己家的小輩。
旁人知道他的性子，也不敢多說什麽，只訕訕笑道：“年少輕狂罷了。”
他抿唇不語，正要收回視線，忽然瞳孔一緊，目光牢牢鎖住沈拓對面的那個年輕姑娘。
桃腮粉靨，眉如春山，她說話的時候臉頰邊又暈出淺淺的酒窩，總是笑盈盈的樣子。明明打扮得十分清素，也難掩嬌艷之色。
但那些於他而言都不重要……重要的是，那是一張與他欽慕之人相似的臉。
眉眼處的明艷昳麗，被燈火照著，影影綽綽間，倒有幾分以假亂真之感，恍若那個人就立在眼前，與他相隔一條街。
可他又十分清楚，不過是長得有些許相似，到底不是一個人，那個人是不會紆尊降貴出現在這裏的。
身旁的人亦註意到了她，頗有些驚奇地說：“那姑娘倒和安樂公主有幾分相像，不會是姐妹吧？”
說完他又自己覺得這推測可笑：“嗐，公主的姐妹也是皇親國戚，哪能這樣寒酸的？”
男人緩緩道：“……不過是容貌相似而已。”他垂下眼眸，又略略瞥了她一眼。也只是相似，那人貴為公主，高邈如雲間月，怎可輕易拿來與尋常女子比較。
身後有人叫他，他回過神來，不再看樓下，轉身從欄桿前離開了。
……
高長宴攬著沈拓步入酒肆，家仆也散去了，葉知微才開口同他說明了來意。
她與裴煜已經很多年沒見了，裴煜回金陵不久，便跟隨兄長出去征戰歷練，這些年人事變遷，輾轉浮生，兩人早就斷了聯系。如今聽說她母親病逝，來金陵投奔親戚，裴煜亦生出幾分世事無常的慨嘆。
感慨過後，他又面露疑惑，問:“既然是來投親的，怎麽不見你舅舅家的人？”
秋芷一聽這話就想替葉知微訴苦，剛張口就被她拽著衣服攔住。
她仰著臉，一臉明媚的笑容看他，語氣輕快：“舅舅家事情多，走不開，我們的行李也沒多少，又從沒來過金陵，索性就沿著街走一走，正好認認路。”
她說得這樣坦然，裴煜卻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，長眉微皺，“你舅舅家住哪裏？”
葉知微說了地址，是聚賢巷的白家。他略一尋思，神色漸冷:“那可是有些遠的。”
他心中浮起些許不快。聚賢巷離碼頭和城門都遠得很，步行起碼也要半個時辰，她們兩個外鄉來的女子，又不熟悉路，手上還拿著行李，白家居然怠慢輕視到了這個地步。
明顯是不拿人當回事。
偏偏葉知微還無知無覺似的，十分認真地問:“裴哥哥，你知道舅舅家還有多遠嗎？要走多久？”
裴煜算了算距離，道:“只怕還有一半的路。”
葉知微垂下眼眸，不知在想什麽，頓了頓，她擡起頭看他，眼神乖巧又無辜，“那我和秋芷姐姐再走一會，裴哥哥，你是在同朋友喝酒嗎？你快回去吧，別讓高公子他們等急了，我……我就先走啦，以後我們再——”
裴煜打斷她的話:“行李給我。”
葉知微捂著行李退了一步，“你幹嘛？”
裴煜看她那警惕的模樣又笑了，他朗聲道:“我送你們過去，走路要走多久，你腿都不會累嗎？”
她有點為難:“那多麻煩你……”
“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，你我自小相識多年未見，幫你一把怎麽了？”說著他叫來小廝，讓他去把自己的馬車帶來。
計劃通。
葉知微咬著唇竊喜，她早就走路走累了，原本打算就這麽去白家賣個慘以退為進的，但沒想到會在路上遇到裴煜，那樣也好，將門世家的兒郎送自己過去，白家這種勢利眼見狀也會對她慎重一些。
一舉兩得。
她視線向下，望著身前那只手，他還擡著手臂，等她把行李遞給他。
葉知微掙紮片刻，將行囊從肩上卸下，輕輕放到他手中，然後一邊打量著他的神情，一邊緩慢地松開了手……像是在確定他的態度，試探他是否真的覺得自己麻煩。
裴煜見她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，手指微不可察地曲起，心中亦生出一點微妙的郁悶。
他們認識那麽久，就算多年不見，她在他面前也沒必要這樣謹慎的。
想想原因，大概是她家道中落，這些年免不了會受委屈，而如今去了親戚家，初來乍到的，更要看人臉色生活。
他心裏忽然湧出一點愧疚，居然不著邊際地想，其實她也不一定要去白家，回去他和母親說一聲，母親和善，又是看著他們長大的，一直都對葉知微很好，也許她在裴府住得會比在白家還順遂點。
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，他立刻暗罵自己想事情沒譜。人家是來投親的，白家好歹跟她有血緣關系，寄住也是理所應當，他又算什麽。
站著等馬車的間隙，裴煜忽然開口:“……剛才我沒控制力道，推你那一下太用力了吧？”
左肩是有些痛麻，葉知微擡起手揉了揉，沖他莞爾一笑:“沒事的，若不是推我那一下，我就不能這樣安然無恙站著了。”
裴煜聽了這話，抿了下嘴唇，眼中閃過一絲歉疚。
馬車駛來，秋芷饞著她上了馬車，裴煜攬著韁繩坐到車前，一只手把玩著鞭子，另一只手勒住韁繩，馭馬往前行進。
葉知微撩起簾子露出半張臉，見他坐在車前，驚訝道:“你親自送我嗎？”
裴煜挑挑眉，回眸看她，“什麽意思？你信不過我？”
葉知微轉了轉眼珠，笑容有點俏皮，“怎麽會？只是將軍愛子為我駕車，我很是惶恐。”
裴煜亦是輕笑，他正想說什麽，擡眼忽然撞進她漾著笑意的眼眸。少女嬌靨明媚，記憶裏稚嫩青澀的眉眼如今已然長開，過了含苞吐萼的年紀，褪去青澀，只是愈發的鮮妍娉婷。
他倏忽意識到，她已是個亭亭玉立的少女。那一瞬間，他莫名覺得有點耳熱，下意識別開眼，轉頭望著前方的道路。
車輪轆轆，碾過平整光滑的街道，沒過多久就到了地方。
聚賢巷中盡是官宦人家，馬車來到白府門口，裴煜勒馬停下，“到了。”
葉知微從簾後探出頭來，只見他一撂韁繩，翻身下馬走到白府門口，對門口的家仆說：“叫你家白大人出來，就說是親戚前來拜訪。”
裴煜此前不曾來過白家，那些守門的家仆不認得他，忙問：“敢問公子如何稱呼，是老爺哪一支的親戚？”
他掀起眼皮，面上雖帶著笑，語氣卻強硬：“要你們進去通稟去就是了，哪來這麽多廢話。”
家仆面面相覷，但看他那氣勢也不敢違逆，連忙進門通報。
身後傳來腳步聲，在他身後幾步遠的位置停下，少女喚了他一聲“裴哥哥”，聲音中似有幾分忐忑。
晚風攜來一縷幽香，裴煜穩了穩心神，對她笑道：“你怕什麽，自有我替你撐腰。”
本站無廣告，永久域名（danmei.twking.cc）